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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档 | 明日吹风 第二章

第二章 作为宝塚学员的起点

{决定名字后首次登台}

虽说合格考入了录取率据说有1:18的音乐学校,但我还没有自己将要成为舞台人的意识。

或许是因为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音乐学校每一天的生活中了吧。

虽然我自身在紧张而严苛的时间中得到了锻炼,不过也因此没有空闲去展望未来。

再说,我本来就没有对舞台怀有多大的憧憬。

当时的我,对宝塚并没有多深的了解,还没充分理解宝塚的魅力。只不过全力投入在与同伴共度的时光中而已,这么说或许比较恰当。

我这样的悠闲派总算在成为本科生的那年暑假,意识到了舞台的意义。大概是因为决定了本名以外,另一个艺名的缘故吧。[p.59]
宝塚学员的名字,要在本科的暑假结束后赶紧定下来。起名字就是假期作业。

候补的名字必须筛选出两个。

类似上级生的名字,比如春日野啦鳳啦麻実之类,永久退团的名字是不能起的,这一点大家私下都很清楚。

我在假期和爸爸讨论了起名字的事,得出了两个候补名字。

名字要是写成汉字的四字名。

从本名中取一字,要保留希望的希。

为了求个好运,要和本名笔画数一样。

满足这三个条件的是木条祐希和天海祐希。

我暂且把比较有男役感觉的木条祐希当作第一候补,拿给老师看。

没想到,不久就被副校长叫了过去。他说,

【为什么没选天海呢?虽说像树枝一样伸展的木条也不错。但是,与此相比,天和海的容量多广大啊。我觉得后者比较好】[p.60]

我觉得老师说的也有道理。

【那就选天海好了】

结论就这样简单地改掉了。

这两个名字我都挺喜欢,所以没必要固执在木条上。

打电话给家里时,爸爸也立马同意了。

【啊啊,老师这样讲的话,那天海应该也不错吧】

虽说前面写的是以男役为前提来起的名字,但我刚入学的时候,并没有想成为男役。

喜欢宝塚才考进来的人当中,很多都是想好了一定要当男役,或者绝对要当娘役再报考的。

但我原本就觉得只要能演戏,哪一边都可以。

完全没有拘泥于某一方的想法。

【娘役也不错啊】[p.61]

我试着对芭蕾学校的朋友啦同期们这么说道。

当然,无论哪种情况下都会被打击。

【开什么玩笑!你当娘役的话谁给你配男役啊】

确实我这一七二公分的个子,在同期中都算高的了。……其实是最高的一个。让我好好认清男役会被身高左右这一事实的,恐怕就是在音乐学校期间吧。

因为身高每年都会长,具体的事情虽然不清楚,但娘役和男役的界限据说大概就在一六四~一六五公分之间。当然,就算没有那么高的个子,也能成为了不起的男役的可是大有人在。

希望成为男役的学生之所以那么多,是因为对宝塚的男役怀有强烈的憧憬。

不过,认为扮演与自己不同性别的角色很有趣而怀着好奇心的成分也不少。

至少,在我决定当男役的时候,对此产生的新鲜发现和兴趣都刺激了我的好奇心。

定好名字,正式决定好演男役或娘役之后,十月就要举行文化节了。

学生们会在这时,首次体验舞台。

虽说是文化节,但也会由歌剧团的老师来指导,要穿上戏服,对入场者收费,是个正式的活动。[p.63]

在粉丝之间,还有看了文化节才能成为宝塚通的说法。

我们七三期的演出,由三部作品组成。

我担任第三部作品《大いなる野望》的主角。

这是个类似电影《ジャイアンツ》那样的故事。其他人都穿着华丽的服装,就我一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扮演一个胸怀大志的青年石油工人。

当时有没有紧张,台词说的对不对,有没有按照预想顺利演出来,等等舞台上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但是,我在本科生时看了花组的舞台,喜欢上的南海里帮我化了舞台妆,这件事我至今难忘。

【很漂亮嘛】

海里桑用这样的话为即将上台的我鼓劲。

我当时处于宝塚时代体重最重的时期,服装都紧紧绷在身上,这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还有一点,清晰地留在记忆中的是,我从舞台望向客席时映入眼帘的两位好友的笑容。[p.64]

父母会来我是知道的,没想到她们会特地从东京赶来。后来才知道,家里瞒着我开车把她们俩带来了。

我望见她们俩的脸,不由得心头一暖。果然,我这么紧张的状态会被看出来吧。在熟人们温和的视线中,我那紧绷的心弦一定也得到了缓解。

这就是我在宝塚真正意义上的初舞台回忆。

那是属于两年间共同努力的同伴们,唯有一次的舞台。

{作为宝塚学员的愉快开端}

三月上旬的毕业典礼结束以后,下旬就要举行歌剧团的入团仪式了。由此,音校学生才能正式成为有“宝塚学员”(タカラジェンヌ)之称的歌剧团成员。[p.65]

歌剧团员被称为研究科生,称呼后面加上不同的学年数。

一年级就是研究科一年,简称研一。

我们七三期的初舞台是在雪组。

公演名为《撒马尔罕的红玫瑰》。

我们在finale的部分,为观众献上文化节结束之后一直在练习的rocket dance。

从音校学生变成了歌剧团员。虽然从高年级一下又变回最低的年级,但这次和刚进音校时的心境完全不同了。

两年间学到的东西不胜枚举。

我们作为宝塚学员虽然还是新人,但作为学生,已经完全将宝塚的秩序刻在心里,牢牢记住了各种规矩。

我们要包办照顾上级生、打扫后台和练习场等等琐事。想来必须要做的“工作”有一大堆,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已经先行一步了。

比方说——第一眼看到房间,脑海里就浮现出【这里还是擦一下比较好】这样的想法。而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早就拿着抹布跑向水龙头了。[p.66]

研一的团队力也很完美。这倒不是因为大家靠义气一起渡过了漫长的两年时间,而是因为同期四十二人之间的团结相当牢固,大家已经能自然而然地相互协作,合理行事。

而且,我们尚未分配到任何组,只是雪组的“客人”。

听说在相扑学校,因为担心新人很快就退出,所以新弟子总是受到照顾。当时的我们就相当于相扑界的新弟子,完全没有感受过委屈、吃力。

相反,大家在前辈们的关爱、照顾下,每天都过得无忧无虑。

这个时期后台的乐趣,至今仍然难忘。

当时使用的不是现在的大剧场,而是旧大剧场,我们这些刚入团的研一生理所当然地是住在大宿舍的。而且,研一生当中,又按照成绩排列,优秀的一半住在上级生宿舍的视野范围内,剩下的一半则住在上级生看不见的靠里面的房间,我就住在这个被称为“鳗鱼屋”的差生宿舍。[p.67]

总而言之,我的成绩在入学后非常不稳定。

从第一名落到三十一名,后来升到第九名,又落到第十几名,毕业的时候排到了二十六名。

擅长和不擅长的科目之间,差距非常大。表演课总是第一名,可声乐和钢琴嘛……就那样了。结果两相中和就变成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也就是中等水平)。

我们这帮人因为不是优等生而有幸成为“鳗鱼屋”居民,凭借不在上级生视线范围内的优势,常常把大堆的点心带回房间。

优等生那班人经常一脸羡慕地偷偷来“鳗鱼屋”玩。

【这边真好啊】

【有什么好的?你们那边才好呢。快回去啦】

【点心,分点来嘛】

【不干】[p.68]

【为什么】

【这是鳗鱼屋的】

我们就这样一边开玩笑,一边尽情聊天,不停地吃着零食。

就因为这,结果胖了不少。翻开这个时期的照片,就能看到那个胖乎乎的健康良好的自己的笑脸。

在这次的雪组公演中,我们研一生参加了戏剧和line dance的部分。

戏里的服装都是新做的,因此用掉了预算,不过line dance的服装用的是现成的衣服。

但是,比起演戏的场景,当时的我更喜欢line dance。

同期中的四个一米七的高个子要站在舞台的中央,而我就站在了最中间。

沐浴在眩目的灯光下,一起抬腿,一起跳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p.69]

两年的校园生活迎来终点,新的生活要开始了。

那舞台就是将自己塑造为舞台人的起点。

其中也包含着从困窘的学生生活中解放出来的喜悦。

观众的视线,上级生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充满暖意。

【你啊,总是咧着嘴笑嘻嘻地跳舞呢】

我后来听前辈这么说道。

我的宝塚生活,正是从那段幸福的时光开始的。

{配属的“震惊”变为“骄傲”}

宝塚分为花、月、雪、星四个组。

对外人来说,与其说四个组,不如说四个集团更好理解一点。

宝塚的公演,除了特别公演以外,都是以组为单位轮流安排进行,各组均由八十名学员组成。从组里毕业的人,会进入专科,根据剧目和角色的要求参加各组的演出。[p.70]

对刚刚成为宝塚学员的新人来说,最为关心的莫过于自己会分进哪个组。

我们的配属是在五月初舞台结束之后决定的。

【真想分到雪组啊】

同期们都这么想。

比起未知的上级生,这一个半月的初舞台期间一起生活、脾气也已了解的前辈们更令人安心。

我也是如此认为,而且雪组的前辈们也给我打了强心针。

【你一定会分到雪组的,放心吧】

虽然还不能肯定,但是前辈们都说我的气场和雪组当时的首席麻実れい年轻的时候很像。当时雪组的人大多个子很高,这也成为预测我能进雪组的有力依据。[p.71]

于是我也相信了这个猜想。

然而,预测完全落空了。

配属发表的时候,同期的名字一个个被点到,再过几个人就轮到我了。

【葛城七穂,雪组】

就在这一瞬,不知为何我脑海中浮现的是“月”这个字。

【糟了,我是月组!】

虽然葛城七穂和我身高差不多,但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就听见老师朗声道,

【天海祐希,月组】

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完蛋了!】之类的想法,可见分配到月组真的是相当大的打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各组都有不同的特点,而在我们同期之间,月组相当严格已成为定论。

谁都不会主动想分到严格的组去吧。[p.72]

四十二人全体的配属一决定,紧接着就要由制作人带着去跟组长、副组长打招呼。

倒霉的是,月组和雪组的制作人不巧正是同一位,因此我们要跟分到雪组的人呆在同一个房间。

【哇,我本来就想进雪组的。好高兴啊】

雪组派开心地抱在一起,激动地大哭。

然而月组派的人在一边,羡慕地看着雪组派,谁也笑不出来。

一直默默看着我们表情的组长站了一会儿,悠悠地开口道,

【月组,虽然你们可能不喜欢啊……】

当时的我们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后辈啊,现在想来更觉羞愧。

分配到月组的七三期,一共是十一人。

大家深知无论如何能够依赖的只有同期,所以一边哭一边互相打气。[p.73]

【怎么办,以后该怎么过啊】

【加油吧】

【我们一直在一起】

不过,按成绩来看,我在分到月组的同期当中不管从高到低还是从低到高排都是正中间的第六名。因此,并不能直接接受前辈们的指示。

和在音校一样,进入歌剧团以后,能够作为代表接受指示指令的也必须是成绩好的学员。

多亏于此,我才能优哉度日。

我的月组生活,是从《Me and My Girl》东京公演的排练开始的。

总而言之,当务之急是要学会新人“专职”的line dance。

当时,工作日的大剧场二楼座位是有空座的,我们就在那儿观摩公演中的《Me and My Girl》。我还记得当时一边观看舞台,一边站在观众席上跟着跳舞。[p.74]

正好那个时候,大剧场的公演有新人公演,导演小原弘稔老师说,让我们担任新公的幕后合唱。

不过,这一点也不令人高兴。

反而,让人强烈地感到,这是个大麻烦。

毕竟我们研一生还完全没有融入月组。要担任幕后合唱,意味着必须要去上级生所在的练习场练习。

因而心情十分沉重。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抱着不能出错、不能走调的心态,拼命练习。一直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全力以赴地发声。

有一天,上级生对拼命练习的我们说道,

【喂,幕后合唱的研一生,怎么还拿着谱子唱啊?还没记住吗?】

【对不起】

【是打算带着谱子上台唱吗?】

【不是的】[p.75]

【那就背下来。还有,这首歌,不是很欢快的歌么?大家都是笑着跳舞的吧?你们啊像木偶一样。站起来唱唱看】

我们在全体新人公演的成员面前唱了歌,前辈们听后全都站了起来。

【唱一回给你们听听,都好好看看上级生什么样】

我们从没学过如此精彩的唱法,看到前辈们笑容满面地边跳边唱的样子,着实吃了一惊。

真的在很欢乐地唱着歌。

【和你们完全不同吧?并不是只要舞台上的人笑了就好,你们幕后的合唱也要笑起来啊】

听了前辈们的话,有点泄气的我也觉得,【原来如此,这样也对啊】继而打起精神,边唱边跳起来。

同期们也跳起舞来。

前辈们站到我们各人中间,大家手牵着手,一起跳起舞。[p.76]

是夜,我们十一个全都哭了。这回是高兴的眼泪。

【竟然肯跟我们这些新人配合……】

明明光准备自己的练习就很累了,还一遍遍和我们一起跳舞,我们对这些上级生充满了感激。

以这一天为界限,研一生对前辈和月组的态度慢慢地改变了。

为了不辜负前辈们的心意,我们在二楼的观众席跳舞、躲在歌剧团的声乐教室里大汗淋漓地练习。因为被说了跑调也没关系,所以什么形式的练习都做过了。

我们一直到演出当天都在练习。

之后,终于到了正式开演。站在合唱池里的我们边唱边跳,直到缺氧,总算完成了任务。

大家松了口气,有点开心。不过,更开心的事还在后面。

演出结束后,主演的kaname(涼風真世)出列致辞。

【各位,欢迎今日前来观看月组新人公演。谢谢大家。今天的演出,是由刚刚分配到月组的研一生在那边为我们伴唱】[p.77]

上级生们刷的一下看向合唱池里的我们,为我们鼓掌。

观众席也一齐响起掌声。

【在说我们?在说我们?】

我们这些小龙套全都欢欣鼓舞。

既没有说月组,也没有说自己,一上来就介绍了我们。感激之余,大家又哭了出来。

从此以后我们在别的组的同期面前骄傲得不得了。

【月组真是的】

【是这么好的一个组!】

【怎么办啊,好幸福啊】

我们对于能成为月组一员充满了自豪。

{担任主演的胆怯}

在宝塚,舞台角色的分配是写在纸上正式发表出来的。我们管这张纸叫香盘。[p.78]

有时候香盘是由制作人在排练中途进教室贴出来,也有到排练室时已经贴好的情况。

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登在香盘上,是在研一那年秋天,《Me and My Girl》东京公演开始排练的集合日。

只有我们研一生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所以会比上级生早一步出发去排练室。新人的工作包括打扫卫生、排列长椅等等。

那天,香盘已经贴出来了。

在清一色上级生的名字最后,列出了十一名研一生的名字。名字下方写着舞台上的角色。[p.79]

全体出演rocket。

然而,仔细一看,只有一个人写着rocket以外的角色名。

【那是谁啊?】

我扬声问道。

仔细一看,是个叫“天海祐希”的家伙。

和同期们不同,我是在finale成员们跳rocket的前一个场景跳舞。

【yuri酱,没问题吧?】

大家都沉着脸。

我自己也相当疑惑。

一般宝塚大剧场上演过的剧目三个月后会在东京宝塚剧场上演。

我想起来,自己出演的这个场景在之前大剧场上演的时候,是久世(星佳)桑和若央(りさ)桑等人跳的双人舞。

于是我赶紧看看香盘上哪些人和我是同一场景。[p.80]

轟(悠)桑、久世桑、若央桑。

大家都是比我高出很多学年的上级生,是star的候补。

而且,我都没记清那是怎样的舞蹈动作。

急得我脸都绿了。

因为大剧场公演正在进行,重新开始排练并没有带来紧张感。

【好,大家站成一排吧】

老师也很放松,演员们也处于复习状态,大家都很从容。

只有我完全不会跳。

我去和轟桑一起观摩了录像。

上级生也教了我很多东西。但不管她们怎么提醒,我还是屡屡出错。

我也想好好跳。但是怎么都没法跳得和上级生一样好。差到连我自己都想放弃自己了。

想起那时的事,至今都让我直冒冷汗。[p.81]

后来,我又参加了若央りさ桑主演的bow hall公演《青春之风(青春の疾風)》。

Bow hall是紧邻大剧场的设有五百客席的小演出厅,常常用来上演戏剧。

在《青春之风》中,包括我在内有三名研一生参加演出,但我的角色台词和出场次数都很多。

排练此剧时东京公演正在进行。然而我已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塑造这个有台词的重要角色的了。

这是因为,当时的我还面临着另一个相当大的难题。

在东京公演的排练中途,负责演出的小原老师叫住我说,

【你啊,虽然我觉得你肯定做不来吧,但权且当做学习,试着把比尔的台词、歌、舞和动作都记下来吧。不过我估计你是做不来啊】

比尔是当时月组的top剣幸桑扮演的主角的名字。

老师的话在我看来完全是在挑衅。[p.82]

不服输的念头立刻在脑海中蠢蠢欲动。

那好,我一定记下来给你看。

东京公演中,我每天都寸步不离地紧跟utako(剣幸)桑,观看舞台,在后台边看边学跳舞。

在《青春之风》的公演途中,石田昌也老师把谱子拿给我。

【这是小原老师叫我给你的。他说你拿到就明白了,拿着吧】

我一看,这是比尔的歌谱。

对了,他叫我把歌也记住的。

小原老师是真心在试探我啊,这让我很生气。

就算记住了又有什么好处呢,不过那时我已经将台词和舞步都牢牢记住了。

这个和老师打下的赌,我已然成竹在胸。

当时,博得空前人气的《Me and My Girl》被定在下一场月组公演中继续上演。[p.83]

这在贯彻新作主义的宝塚是很少见的,但我只想到【还有得看】,单纯地为此高兴罢了。

殊不知,等待着我的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状况。

记得那天是十月七号。我刚到剧团,就被当时的制作人田中拓助叫住了。

【有话跟你说】

因为会议室都有人在用,他就把我带到剧团门口,在门外马路上车辆的飞驰声中对我说道,

【这回新人公演,比尔的角色交给你来演啦】

【啥?比尔?】

【就是utako的角色嘛】

【为啥?为啥?】

【什么为啥,这是定好的事啊。先别跟别人说啊】

我脑中一片空白,就这样回到宿舍,去找初舞台时很照顾我的雪组的ya酱(神奈美帆)。[p.84]

【怎么了,yuri酱?】

【ya酱是什么时候在新人公演里演主角的?】

【我在新公主演之前就担任top了……不好意思啊】

Ya酱是娘役。

看到我忍不住哭出来的样子,ya酱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带上我一起赴约同一路真輝吃饭。

【没问题的啦】

在早早担任主角的两位前辈的鼓励下,那天晚上我的心情总算镇定下来。

那之后过了两三天,新人公演的香盘就要张贴在排练室了。

集合日一大早,同期们照例正在集中准备研一生的工作。

不过,总觉得大家的态度有点冷淡。[p.85]

在那之前,我并没有跟同期们提及自己要演比尔的事。但我能感觉到,流言已经传播开了。

我觉得现在说出来也没关系了。

【那个】

我开口说道。

【嘘,各位,yuri酱有话要说】

好像正等着我这句话一般,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深呼吸后说道,

【我要在新人公演中扮演剣桑的角色了。或许会给大家添许多麻烦,不过请大家多多包涵】

我行了个礼。

【真不容易,加油啊】

【我们会尽力帮忙的】

大家哽咽着,一起鼓励我。其实,我和同期们都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重大。[p.86]

只是,大家都同样为这件了不起的事情而激动。

一踏进排练室,上级生尖锐的视线全都集中到我身上。

墙上已经贴出了新人公演的香盘。

这一天到底该如何度过——我担心得不得了。

{要成为后人的希望之星}

所谓新人公演,是指仅由在团七年以内的成员进行的公演。新人公演只在本公演期间上演一天,在观众面前演出和本公演同样的内容。

这是以培养新人为目的而进行的宝塚独有的公演。

虽说是培养新人,但既然对象是研七以内的学生,自然会由高年级的学生担任主角。当时,我们刚刚分配过来的时候,大剧场的新人公演是由研七的凉风担当主演。[p.87]

所以,当主角的担子落到刚刚研一、舞台经历基本为零的我身上时,我自己也茫然无措了。

听说还没有人研一就担任主演,这对我打击相当大。

【为什么我非得演那个?】

要是和同期们分到一起就好了,一时间我相当失落。

因为心里没底,香盘发表当晚我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剣的角色,我是逃不掉了啊】

【为什么非要你来演呢】

【我不懂啊,人家这么安排的】

【嗯,这是怎么回事呢】

和宝塚完全没有交集的母亲,大约理解不了我的处境吧。

虽然如此,没过多久,妈妈还是打电话到宿舍来。

【妈妈我呢,当时没注意到事情有多严重。后来被你爸爸说了,真不该对你那么敷衍,对不起啊】[p.88]

接着,哥哥也跟我通了话。

虽然哥哥也对宝塚一无所知,但是他仔细地听完了我的话。

【我呢,虽然不太懂,但是只要努力就好了吧?要是你演过了,就可以对将来跟你陷入同一处境的人说‘没问题,能办到的。’这样不是挺好吗。过来人的一句话比什么都强。不要只为自己考虑嘛】

听了哥哥的一番话,我心中的受害者意识一下子消失了。

我自从得知要担任主演,就把自己定位成了【被歌剧团逼到困境的可怜的yuri酱】。

然而哥哥告诉我,我不是受害者,而是后辈的希望之星。

当年还是大一新生的哥哥,在那年夏天加入了空手道集训,每天都要接受十分严苛的训练。因此,才能理解处于紧张状态的我的心情吧。

而我,也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哥哥的建议。

直到现在,不仅是哥哥,只要是体育界人士说的话,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全盘接受。[p.89]

那之后到排练开始之前的三、四天里,我都要独自留下来接受小原老师的特训。

【只要开头抓好了,就都没问题啦】

老师一直陪着我,让我把比尔初次登场的场面反复练习。

开始排练的那天,我迟迟不想动身去排练室。

就算是新人公演,出演的也全都是上级生。而且,其中有许多都是已经参加过《Me and My Girl》新人公演的人。

而我,就孤身站在这排练室的正中间。

已经很努力地练习过了。这只是练习中的练习。都牢牢记着呢。我心中默念,试着镇定下来,但上级生投来的视线如针刺般锋利。

【这个人会怎么演?】

【这家伙做得到吗?】

【像你这样的人肯定做不来吧】

其实大家只是在看罢了,但没有自信的我却陷入了被害妄想,在强加给自己的压力下,越来越畏缩。[p.90]

恐惧心愈发膨胀的时候,我耳边响起了老师的话。

比尔跳上门口的台阶。嘭的一声推开门说道,

【好啊,各位】

说出这一句的时候,我的恐惧心一下被吹散,后面的台词自然地接上了。

那时对小原老师是多么感激啊。

要是当初,台词舞蹈和歌曲都没记住,没有接受老师的特训,我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点,我至今仍觉庆幸。

排练结束的时候,我终于松了口气。

好,演完了。真完美,我怎么这么厉害。

闷着头努力排练的我,仿佛之前的恐惧从未有过一般,满足得不得了。

【没问题的。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老师的安慰也使我更加安心。[p.91]

当时的我完全没注意到老师们暗暗担心【这样真的演得了吗】,以及上级生们紧皱的眉头。

多亏是再演,因此本公演的排练时间没有延长,多出来的时间都分给了新人公演的排练。

渐渐地,对于曾经如此厌恶的排练,我也能轻松相对了。

尤其是本公演开始以后,完全记住比尔台词和歌曲的我,觉得【接着只要演出来就行了】,排练的时候很是开心。

本公演结束之后,卸过妆,换上排练服,就直接去排练场。这期间只用了短短七分钟。

其实,新人公演的排练,是在本公演结束一个半小时以后开始的,但我认为早点去练习室就能早点开始排练,一刻都不愿耽搁。

我总是一边等待排练开始,一边练习转帽子,或者唱歌,或者把不容易理解的台词重复几遍,再或者跟上级生一起练习。[p.92]

我就这样,完全投入进排练中。

那时,看到我飞快奔向排练室,饭们都皱起眉头。

【居然无视我们】

【拿到角色就摆脸色了啊】

可是,挡在我面前的难题比山还高,当时的我不知道除了去排练场练习,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征服这座高山。

我并没有无视饭们。也不是在摆脸色。只是如果不这样做,我就无法在舞台上塑造出比尔这个角色。

全剧排练的时候,月组的上级生几乎全到齐了。通过观看排练,由本角色的前辈给扮演者提出建议。这就是宝塚的学习方式。

排练结束后我去找剣桑,眼睛通红的utako桑一开口就是

【你这家伙!】[p.93]

边说边抱住我。[译注:这是MEMY剧中结尾部分比尔对莎莉的台词和动作]

【你啊,你是什么血型的?】

【O型的】

【这样的话,就绝对不用担心啦。该怎么演就怎么演。不要去想演得好不好,该怎么演就怎么演】

我被定为新人公演主角的那天晚上,给utako桑打电话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体贴地跟我说的。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她对完全没有交流过的新生如此说道。Utako桑就像她说的那样,自那以后,教会了我许许多多的事情。

正式演出那天,直到出场前都不在状态。

周围乱糟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妆也重化了好几遍。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把衣服换好的时候,离开演还有将近十分钟。

我一边嘟囔着【差不多了吧】一边走向后台。[p.94]

正好看到久世桑,

【一起拍个照吧】

一起拍照的时候,公演开始了。

【啊,开始了,我先去啦】

接着,当我走上舞台,嘭地推开大门喊道,

【好啊,各位!】

那一瞬间,心情完全平复了。

我看见同期们在后台一脸担心的表情。下了客席,在过道唱歌跳舞的时候,发现了卯城薫的妈妈,于是点头叫了声【阿姨好】然后才走过去。

为我捏了把汗的同期们,看到我那迟钝过头的样子,都很嫌弃,至今还嘲笑我。

在【好像退团致辞一样】、泪流不止的漫长致辞中,我的第一次新人公演落下帷幕。

老师、utako桑、上级生们、还有同期的各位,谢谢你们——是夜,我带着对众多人们的感谢,怀着幸福的心情进入了梦乡。[p.95]